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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3 18:1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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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朗石油部长在访问北京时注意到伊朗是中国最大的海外石油供应商,他表示,伊朗希望成为中国长期的商业伙伴。他告诉中国的《商业周刊》,德黑兰倾向于以中国取代日本而成为其石油和天然气的最大客户。原因十分明显:美国逼迫伊朗放弃核动力发展计划,布什政府公然表示要置伊朗于联合国安理会的强行制裁下,而中国有能力投票否决。二○○四年十一月六日,中国外交部长李肇星对德黑兰进行了不寻常的访问。他在与伊朗总统哈塔米的会谈中说,中国政府反对美国在安理会制裁伊朗的任何努力,而美国则一直指责中国向伊朗出售核能和导弹技术。(请注意 伊朗石油部长的言论)
中国和伊朗在二○○三年已达成四十亿美元的双边交易。其中包括由中国负责德黑兰地铁的首期工程,并建造价值八点三六亿美元的第二条支线。中国还是另外四条线路招标的最有力的竞争者。二○○三年二月,中国第八大汽车制造公司奇瑞在伊朗开建了第一个海外生产工厂。今天,它在伊朗东北部每年生产三万辆奇瑞汽车。北京还和伊朗商谈修建从伊朗到里海北部的长达二百四十英里的管道,以连接从哈萨克斯坦到新疆的长管道,后者已在二○○四年四月开始动工。哈萨克斯坦管道具有每年向中国运输一千万吨石油的能力。无论美国如何威胁与好战,伊朗在今日世界上绝不孤立。
欧盟是中国最大的贸易伙伴,而中国是欧盟仅次于美国的第二大贸易伙伴。一九八九年,欧盟禁止了对中国出售武器。其他受到如此待遇的国家还有缅甸、苏丹和津巴布韦等。即便是朝鲜也没有被正式列入欧洲的武器禁运名单。现在,作为一种善意的姿态,欧盟宣称它倾向于解除此禁令。法国总统希拉克是“多极世界”的热烈倡导者之一,他希望以此取代美国霸权。他在二○○四年十月访问北京时说,中国与法国有着“对世界的共同看法”,而解除对华武器禁运将“树起一个里程碑:欧洲必须在美国和中国的战略影响之间作出选择——而欧洲选择中国”。(美国为何阻挠欧盟解除对华武器禁运)
二○○五年二月布什访问西欧时反复表明,“美国的一个深切关注是,武器的传递将导致技术的传递,这将改变中国与台湾之间的平衡”。二月上旬,美国众议院以四百一十一票对三票通过决议指责欧盟可能采取的步骤。
欧洲与中国则认为,美国极大地夸张了这个问题,任何武器都无法改变现有的权力平衡。欧盟的目的并不是和中国签订新的防御合约,而是加强互相的经济关系。而当布什一离开欧洲,欧盟贸易委员曼德尔森立即对北京进行了他的首次正式访问。他说,此行的目的在于强调创建中欧之间新的战略伙伴关系的必要性。
华盛顿的强硬姿态基于很多新的情报估评,这些评估把中国描述为令人生畏的军事威胁。他们的论点是,中国军事现代化的主要目标是对抗美国海军的航母战斗群,而这些战斗群无疑将用于可能发生的台海战争。中国确实正在建造大型的核潜艇舰队,而且还是欧盟伽利略计划的积极参与者,这一计划将创建一个不受美国军事控制的卫星导航系统。
美国国防部担心北京将伽利略技术用于非民用目的。美国军事分析家还注目于中国二○○三年十月十五日发射的载有一位宇航员的太空船,这一飞船第二天成功地返回地球。此前,只有前苏联和美国曾经将人类送上过太空。据美国防御政策研究中心的研究员费什的分析,“中国目前投入的军事力量远远超出了应付一个美国航母战斗群的需要”。宾州大学国际关系教授劳德尔有同样的看法。他指出,中国军队“是当今世界上惟一正在发展的、为与美国作战而特别配置的武装力量”。
美国自然无法祈望中国的这种能量自行消亡。不过,它也不能证明中国的这种军事配置除了对付来自布什政府的威胁以外另有所图。中国大陆试图避免与台湾地区和美国作战,其手段是阻止他们把台湾从中国分裂出去。因此,二○○五年三月,中国的全国人民代表大会通过了一项法律(《反分裂国家法》——译者),确定分裂中国为非法,并授权在一部分领土试图脱离中国的情况下使用武力。
日本政府无疑是站在美国的立场上,认为中国这一法律的制定是对整个地区的军事威胁。有趣的是,作为美国忠诚盟友的澳大利亚霍华德政府在欧洲对华武器解禁问题上公然反抗布什。澳高度重视与中国的关系,希望与中国达成自由贸易协议。堪培拉因此决定支持欧盟解除对中国实行了十五年的武器禁运。法国的希拉克和德国的施罗德都认为,“它[武器解禁]的实现只是时间问题”。
美国长期以来声称拉丁美洲是它的“势力范围”,因此,历来与拉美打交道的国家大多谨慎行事。
然而,由于高速发展的经济对燃料与矿物的需求,中国开始公开地接近很多拉美国家。二○○四年十一月十五日,胡锦涛结束了他对巴西为期五天的访问。此次访问中,胡签署了十多项协议,意在增强巴西对中国的出口与中国在巴西的投资。仅其中的一项协议,巴西就将每年向中国出口八亿美元的牛肉与家禽。作为回报,中国向巴西国家控制的石油公司提供十三亿美元的资金,用于技术研究完成后建造从巴西的里约热内卢至巴伊亚(Bahia)的天然气管道。中巴还建立了“战略合作关系”,计划将双边贸易额从二○○四年的一百亿美元提高到二○○七年的二百亿美元。胡锦涛指出,这一合作关系象征着“一个有利于发展中国家的新的国际政治秩序”。
在随后的几周里,中国与阿根廷、委内瑞拉、玻利维亚、智利和古巴签署了重要的投资和贸易协议。二○○四年十二月,委内瑞拉总统查韦斯访问了中国,承诺中国可以大规模地利用其石油储备。委内瑞拉是世界第五大石油输出国,以往一直向美国出口约60%的石油。然而,在新的协议下,中国可以直接操作委内瑞拉东部的十五个成熟油田。中国将对抽提石油投资约三点五亿美元,另有六千万美元投资于天然气井。
中国同时致力于“整合”东亚一些较小的国家,以组成新的经济政治社群。这样的结盟一旦形成,将无疑逐渐抵消美国与日本在这一地区的影响。二○○四年十一月,东盟十国(文莱、缅甸、柬埔寨、印尼、老挝、马来西亚、菲律宾、新加坡、泰国和越南)在老挝首都万象召集会议,中国、日本和韩国的领导人出席了会议。美国未被邀请,而日本代表在那里感觉不自在。会议的目的是筹划在二○○五年十一月召开一个东亚峰会,从而创立“东亚社群”。二○○四年十二月,东盟与中国商定,二○一○年之前在这些国家之间创立一个自由贸易区。
据《华盛顿邮报》的库迪说:“自一九九○年以来,中国与东盟十国之间的贸易每年增长约20%,而晚近数年,这一增长率提高得更快。”这一贸易在二○○三年达到七百八十二亿美元,到二○○四年底则达到一千亿美元。日本资深政治评论家船桥洋一发现,“二○○二年,东亚的地区贸易与其全球贸易之比例接近52%。尽管这一数字低于欧盟的62%,却超过了北美自由贸易协定的46%。由此,东亚在贸易方面对美国的依赖大大减低”。
中国是这些成就背后的主要驱动力。据船桥的观察,中国领导层的策略是,利用本国飞跃发展的经济和与本地区贸易伙伴之间的强韧纽带,边缘化美国,孤立日本。他认为,美国低估了这一地区对它的极度不信任,这要感谢美国对一九九七年东亚经济危机的狭隘心态与意识形态化的反应,它们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目前这种状况。二○○四年十一月三十日,美国国务院政策制订主任瑞斯在东京说,“美国作为西太平洋的强权,在东亚也有利益。因此,任何把美国排除在这一地区的对话与合作之外的计划,都会使我们感到不快”。
日本面临的抉择更为困难。中日之间的敌意在东亚史上已非一日,由此带来的结果也总是灾难性的。“二战”之前,日本最有影响的中国问题作家之一尾崎秀富预言性地警告说,日本不但拒绝接受中国革命,而且向它开战,其结果将使得中国人更加激进,最终将帮助革命获得成功。他以毕生之力研究了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中国革命的成功会成为日本的不利因素?”一九四四年,日本政府以叛徒罪将尾崎处以绞刑。然而,他的问题在今日的重要性仍不亚于在三十年代后期。
为什么中国作为一个富裕而成功的国家之崛起将成为日本或美国的不利因素?历史告诉我们,对这一发展最不明智的回应是企图用军事力量阻止它。香港有一句俏皮话说,中国只是经历了一两个倒霉的世纪,今天,它回来了!整个世界需要平和地接受中国的正当权利——其中包括任何其他国家须停止使台湾问题军事化。同时,我们亦需要注视中国在这一地区的任何不合理操作。不幸的是,从目前的东亚情势看,我们可能将看到上世纪中日冲突的重演。所不同的只是,这一次美国将未必属于赢的一方。 (周勤译)(请思考一下结论)
译者附记:
作者:查默斯约翰逊(Chalmers Johnson)教授是美国日本政策研究所所长,东亚问题专家,先后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和圣地亚哥分校任教三十年,曾任这两所大学亚洲政治学领域的讲座教授,在伯克利还任中国研究中心主任和政治系主任。其新著《反弹三部曲》之第一部《反弹:美利坚帝国的代价与后果》(Blowback:The Costs and Consequences of American Empire,2000)和第二部《帝国的悲哀:军国主义、机密体制与共和国的终结》(The Sorrows of Empire:Militarism,Secrecy,and the End of the Republic,2004)已由纽约国际都市图书公司(Metropolitan Books)出版;第三部正在撰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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