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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2-22 14:0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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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梅丽尔·斯特里普
■曹雷
今年的奥斯卡奖提名，又看到了梅丽尔·斯特里普的名字，我已经记不清她曾获多少次提名，拿多少次金球和小金人了。我相信，这决不是她的幸运，也不是评委对她的偏爱，更不是凭什么“关系”和“利益交换”。在群雄争霸的美国演艺界，人家凭的是演技、实力、真本事。不能不让我们佩服！
最早知道她演技优秀，是听我们上译厂的老厂长陈叙一说的。那年，他被聘为蒙特利尔国际电影节的评委，去了加拿大，回来时，不无激动地对我们说：“这次真是领教了梅丽尔·斯特里普有多棒！这样的好演员真是少有！这次电影节有一部她的戏：《索菲的选择》，她演一个波兰犹太人。在镜头前能动情地流泪甚至痛哭的演员我见得多了，像她那样投入，能激动得刹那间脸上肤色全变的演员，我还头一回看到！”
那还是在上世纪80年代初，我们进口的国外影片不多，更没有什么VCD、DVD可看。不过那时有个音像资料馆，作为资料收藏，购买了不少国外优秀电影的大碟片，还将这些电影译配成中文，以作内部专业人员参考。梅丽尔·斯特里普参加拍摄的第一部影片《朱丽娅》，就是其中之一。我参加了那部影片的配音，配的就是梅丽尔演的那个角色。可惜的是她的戏不多，而我的注意力完全被两位女主角的扮演者：简·方达和瓦尼莎·雷德格瑞芙吸引了，竟没怎么注意她。
幸运的是，不久，资料馆就引进了《索菲的选择》，他们请上译厂的富润生担任译制导演，老富又邀我为梅丽尔饰演的索菲配音，并当口型员，帮他做口型本。我是求之不得，这样我就有机会一遍遍反复看片，仔仔细细地揣摩梅丽尔的表演了。这时，我才领会了陈叙一对她的夸奖：她真正是走进角色的心里，或者说“灵魂”里去了！要配好这样的人物，我也必须跟着梅丽尔进入角色的灵魂才行。让我吃惊的还有梅丽尔对人物语言的把握：索菲是波兰人，梅丽尔为了演好她，特意学了一口波兰语，影片前半截生活在波兰的索菲，她的波兰话就是梅丽尔自己说的；后来索菲到了美国，开始很困难地学说英语；然后，她英语说得流畅起来，可还是带了浓重的波兰口音。这种语言上的塑造和把握，极大地增强了人物的真实感。这是我在配音中难以企及的。我无法去学波兰语，也无法说带波兰口音的中国话，我觉得这部影片是无法译配成汉语的，作为内部参考片，我勉为其难地配了，在艺术质量上肯定是打了很大折扣的。但是我还是尽力去完成，并且从中学到了表演的真谛。我也领会到了“语音”、“语势”在演员的人物塑造中所起的作用。
接下来的几年中，我又有机会在音像资料馆译配了梅丽尔的多部影片：《克莱默夫妇》、《坠入爱河》（亦译《信是有缘》）、《来自边缘的明信片》、《紫苑草》（亦译《离离原上草》）和《廊桥遗梦》（不是公映的那一版，但在上海电台有过我们这版的电影录音剪辑）。
我特别要提一提《紫苑草》里梅丽尔的表演，因为看过这部影片的观众不多。梅丽尔在影片里饰演一个患了肝癌、流落街头的过气歌女。她的出场简直让我大吃一惊：蓬乱的头发，浮肿的面庞，颈上缠着破布样的围巾，在纽约州寒冷的冬天里瑟瑟发抖……为了体验那极度的寒冷，她在镜头开拍前竟跑到冰雪地里去躺了20分钟，以至她的对手演员杰克·尼科森把她抱在怀里时真以为她醒不过来了！她说话时，你可以听出她嘴唇是冻僵了的，牙齿在打战。当然，我配音的时候，也就非得跟着去揣摩那种冷到骨子里去的感觉、跟着她去颤抖不可。梅丽尔原先是位音乐剧演员，在后来拍的《妈妈咪呀》那部影片中，可以听出她漂亮的嗓音和训练有素的歌唱技巧；而在《紫苑草》中，她演的这位歌女也有一段在歌厅的唱段，梅丽尔演唱时却声音嘶哑，荒腔走板，气都接不上来。演员的形象和声音是属于角色的，梅丽尔为人物不惜扮丑，不惜牺牲自己好听的嗓音，却成功地完成了这样一个“过气”歌女的塑造，让观众为人物扼腕叹息。
随着年龄的增长，梅丽尔饰演角色的路子也越走越宽：高贵的，底层的，怪异的，温存的，坚毅的，柔弱的……几乎没有她不敢演的，也没有演砸了的。如果要为她的影片配音，就会被她逼着去变化，去寻找语音和语调的——说到底，还是人物心理的——不同的感觉。所以，我觉得为她的角色配音的过程，也是自己重上表演课的过程。
最近配的一部在我们影院公映的梅丽尔的片子，是《穿普拉达的女王》。在这部影片里，她饰演的时装杂志女主管说话腔调忽然完全不同于以往的角色。尽管我事先告诫过自己：切勿以为以前配过她多部戏就可以驾轻就熟地找到基调，可在看了片子以后仍感到十分意外。那种高高在上、颐指气使、不阴不阳、貌似有气无力骨子里却尖刺如利刀的说话方式，是她以前的戏里很少听到的，但又是活脱脱属于这个时装界的“专制女王”的。找到这个专制女王的自我感觉，才能准确把握这种说话方式。这又是一堂非常独特的表演课。
作为一个演员，我努力地向这位世界级的优秀演员学习，并把学来的东西用在我的配音里，也用在我的舞台演出中，得益匪浅。尤其要学的是她那无尽的创作热情，并且永不重复自己。
这次她的“铁娘子”撒切尔夫人将会以怎样的面貌出现呢？我不敢预想，因为梅丽尔总会出乎你的想象，我不知道会不会非常形似，但相信必定会神似！否则就不是梅丽尔，她也不会再次获得提名了。
2012年1月27日
日期：2012-02-21 作者：曹雷 来源：文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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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2-22 13:5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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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2-22 14:08:3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