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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麦麦
“二十五年前,1987年,你那时在哪里?在做什么?什么时候听到这张《飙》(Bad)专辑的?”——这不是多伦多电影节记者对导演和明星的访问问题,这是坐在Ryerson剧院的《飙25》放映现场,一对观众的对话。
他俩看上去近五十岁,聊得很开心:“那时我才十五岁,天啦,我也曾经十五岁过!还在上护士学校;你呢?”,“我在上大学一年级,十八岁吧。”
对话很快转移到迈克尔·杰克逊身上,“七十年代我们全家都看《灵魂列车》和《沙利文秀》,谁会想到那时候的他后来会这么超群?”“是啊,没谁会想到后来的事,他那时还是个孩子。”
环视四周,发现观众年龄层次落差很大,有50、60岁的态度笃定的标准中产,也有因为没抢到票还在门口排长队等机会入场的浑身叮当的男女生。这是一个周六的夜晚,在多伦多初秋九月的凉风中,剧院内外熙熙攘攘闹哄哄,气氛暗藏着正在蔓延的一种热烈,你可以从爆满的座位和人们交头接耳谈论和《飙》的话题中感受到,那是西方流行音乐的一段经典历史——关于上世纪八十年代。
这些坐在这里的人,包括这段历史的旧的亲历者和新的探寻人,或多或少参与和见证了《飙》;尽管其中也有后来的年轻一代,但无疑那也已经和正在成为他们各自人生的一部分回忆,无论距离曾经的时光有多久远。
二十五年前
那么,那些回忆是怎样的?关于《飙》,在二十五年前。
答案由各个角色分别给出——音乐行业和唱片公司的大佬们,经理人们,艺术家们,词曲作者们,导演们,歌手舞师们——从R&B到说唱说唱,再到流行界,从录音师到练声师傅,到各个乐手——键盘手、钢琴师、鼓手、吉他手,所有可以找到的,当年围绕着《Bad》专辑的人几乎都登场了。
从一开始和电影里的大部分时间,精湛的访谈内容和流畅的剪接使得现场笑声不断,电影成功展现了八十年代音乐产业的清新活力和跃然银幕之上的变革精神,从每个参与制作人的回忆中,这张伟大音乐专辑的出生过程,这个当时一心要突破《颤栗》记录、开创流行音乐新历史的年轻人迈克尔·杰克逊,被那些鲜活的对话玩笑,幽默出彩又始料未及的事实爆料,稀有少见的影像资料,各类现在已经功成名就的名人们唏嘘往事的慨叹,呈现出一个从未有人看到过的130分钟。
很难想象《飙》专辑中每首歌的制作都被影片完整地展示了,这是个巨大浩瀚的工程。原来《飙》的样带录了30个版本,录音师证实了杰克逊为同一首歌录制的十种合音;《我不能停止爱你》重现了录音室内杰克逊的天籁声线以及他完美的西班牙语。《利比里亚女孩》(Liberian Girl)是当时第一首赞美黑人女孩的歌,所以他的作词题材竟然很敏感;《飙》的巨导马丁斯科塞斯回忆:“纽约地铁站的天花板太低了,我们费了好多劲才可以藏进摄像机。”
短片上映后的第二天,所有人都在互相询问“你看到杰克逊的那首新歌了么?”《你给我的感觉》(The Way You Make Me Feel)的拍摄现场,当迈克唱出第一句,所有人都被震得冻住了,动弹不得。《犯罪高手》(Smooth Criminal)迈克自己画了他想要穿的白西装,而且他从不掩饰自己受到了好莱坞舞王弗雷德阿斯泰尔的巨大影响;歌中那个人人皆知的“安妮”,结果竟然是一只用来训练做人工呼吸救助的假娃娃。“他唱出了十五种不同的‘安妮你还好吗’,在同一首歌里!”说唱歌手坎耶毫不掩饰那是他的最爱。《镜中人》(Man In The Mirror)如何让昆西倾倒而成为杰克逊的代表作之一。一个秘密被揭晓,飘渺的高音并不是杰克逊的唯一优势,他的音域宽广到可以唱男低音。
二十五年前,当历史被缔造之时,它是必然的进步,那是因为无数细节还原了这个让人着迷的工作中的男人——昆西琼斯形容的“杰克逊是我合作过的最专业的音乐人”。这一部分已经告诉了每个观众,迈克尔·杰克逊是一位音乐家,一位流行音乐史上绝无仅有空前绝后的天才。
二十五年后
大洋彼岸的中国,骑士也应对这张改变中国人收听世界方式和国内音乐格局的唱片有着深厚的感情,作为杰克逊第一张正式引进中国的大碟,在内地卖出了100万盒卡带。他和他的声音与舞姿,镌刻在了在个青春而热血的时代。那时,它的引进版译名还叫《真棒》。
今年,杰克逊遗产委员会和索尼音乐公司,携手推出了“飙25”系列项目,从百事可乐的纪念罐,到一套3CD+1DVD的豪华套装,再到这个请来斯派克·李执导的全新纪录片。遗产执行人约翰·布兰卡说,《飙25》就如同另一部《就是这样》(This Is It),都是精致记录杰克逊创作过程的杰作。
不过,影评人对这部《飙25》中关于杰克逊去世后的访问褒贬不一,不喜欢这部分的批评者都聚焦在于:这些感性的片断是否冲淡了本片的专业性?其实,导演斯派克·李(Spike Lee)在片中已经给出了答案。去世后的访问片断并不见太多的言语表达,取而代之的是被访者的表情和动作,和有节制的剪接控制,虽然沉默更令人呼吸艰难。唯一可见的直接情绪表达也并非故意的煽情嫌疑,那是一个被访者没有忍住他的泪水,他说了对不起,继而小声的一句:原谅我,我太爱这个人了。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被斯派克·李用来回答放映后观众的提问——“你为什么要拍这部迈克尔·杰克逊的纪录片?”“因为我真的爱他。”
尽管有不同的声音,却都挡不住本片音乐本身的魅力,这也是本片综合评分一直高踞A级的原因;多伦多电影节目前位列前五名的必看影片,第二就是《飙25》;音乐才是本片的主题。结尾部分是杰克逊1987年《飙》巡演在伦敦温布利体育馆的现场表演,他演唱《镜中人》。这段无疑是影片的最高潮,在整个观影过程中随着每首歌的一一深入背景挖掘,观众已经感受到无尽的宝藏正在被层层打开,因此递进式的高潮在此达到了顶点。纽约影评人乔丹·霍夫曼(Jordan Hoffman)表示那是他年度最感动的观影时刻。但当你看见盛年的杰克逊以力量,以激情,以肢体,以声音,来忘我高歌他心中的希望;当你看见他汗流满面全情投入,既歌且舞闪闪发光,每一个咬字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旋转每一个鞠躬,当你看见那个能量爆棚电力尽射的舞台;你爱不爱他,是不是他的歌迷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么完美的音乐体验,曾经出现在1987年的夏天,谢谢斯派克·李,让它重新再生在二十五年后的今天。
影片的最后一个镜头回到了洛杉矶好莱坞星光大道,一双手在杰克逊的那颗星星上擦拭良久,直至它埕亮如新,那是一个乞丐。除了必看的歌迷,非歌迷但热爱音乐的人会认同,无论人们如何质疑杰克逊的私人生活,二十五年过去以后,要承认音乐时代的确被他开创和拓展;抛开那些加在他身上的各种名号回归简单,他热爱并献祭一生的音乐,将持续地铭记他直至未来无数个二十五年。
导演斯派克·李多伦多电影节现场回答观众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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