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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讲出一个真实的故事。它最近一直纠结在我心里。
每天早上,在我上班乘坐地铁的途中一定会途经一个老太太摆的小摊。她看上去年逾古稀,总是沉默的坐在地上,看着她的小摊,从不兜售。她的摊位上永远是那么两种商品:一种老式的指甲剪,一种木制的上头刻有小娃娃的挖耳勺。没了。自然,这样的商品,在上海繁忙的早高峰时段是完全勾不起人的购买兴趣的。所以,我从来没有看到她卖出过东西,也从来没有看到过有人在她摊位前驻足。
自然,你们可以想见,我的心里升起一种怜悯的情绪。我不了解这个老太太的家境如何;不知道为什么她每天要坐在那里,哪怕是三九严寒;不知道这样清淡的生意会不会影响她的生计;不知道她的家里是否有亲人朋友。。。我只是在每天路过她的时候,于心不忍。是的,就是这种感觉。
然后,春节临近了。那一天,我路过她的摊位,眼里忽然映出一道艳丽的红――她的摊上多了几个红包。也许是为了应景吧。不过这个东西我倒是也用得着。我的脑子里飞快闪过这样两个念头后,停下了脚步。我向她买了两个红包,几乎没有交谈。她的眼里似乎闪过一丝高兴,但未及我捕捉,就又恢复了原先漠然的眼神。
第二天,她的摊上,居然多了一整个箩筐的红包!她居然进了那么多红包。我开始不安起来。而我也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应该买更多,因为看起来,除了我再没有人从她那里买过红包。于是,在春节前的每一个工作日,情况演变成我愈发忐忑的从她面前经过,而她似乎也总是会用一种期待的神色看着我。甚至有几次,当我已经走过她的摊位老远,我回头偷偷望去,居然撞见了她看我的眼神!
春节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很冷。下雪。结冰。举步维艰。我在上班的路上,越来越靠近她的摊位的位置,我在心里祈祷她今天没有出摊。可是她在。身旁放着那整箩筐的红包。我的心里犹豫了一下,可是并没有停下脚步。我走过了她的身旁,尽量不去看她。我觉得自己是做错事的小孩,虽然我也不是很清楚到底是怎么错的。
节后的整个工作周,上海的天气都很糟糕。而后的一周,倒是开始转暖,天也放晴。然而这两周,老太太都没出现。我不安的心情一天一天淡了。直到昨天,又见到她坐在原来的位置,摊位上摆放着原来的东西,除了红包。并且,在我经过她的时候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我的纠结,可能是很多人都会有的纠结。在听多了碰瓷、钓鱼的故事的现今社会,当你真的有一颗行善的心却未必有那行善的勇气。那已经不是能力的问题,而更多的是对人的信任的缺乏。我担心我显露出更多地关心,那老太太会纠缠于我。我担心我有能力买下一箩筐红包,却未必有能力负担接下来的爱心需求。我担心其他人会觉得我别有用心或脑子有病。我担心我的家人会数落责备我天真犯傻。。。
行善不易。我知道自己的境界还太低。我一直觉得自己做不了更多地好事是因为经济能力有限。而这件事让我意识到其实我的精神能量也有限。
为什么把这个贴发在这里?是因为在昨天早上最纠结的时刻,我想到了迈。
他的一生都在行善。他的一生都在被人欺骗利用,其中绝对不乏他曾善意帮助过的人们。我好奇他在做那些善事的时候是怎样考虑的,抑或他根本不考虑?会不会有我这样的纠结?他理应比我更害怕,因为他已经有太多历史教训、他有更多可能被夺走失去的、他处在更危险脆弱的社会位置。。。而他一生都在行善。甚至在那令人恶心的官司期间!那令人痛心的遭遇之后!他是怎样的无畏和勇敢哪!
迈,告诉我该怎样修炼和获得这样的勇气。我想像你一样,做一个勇敢的人,勇敢爱世界!即便它不都是美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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